洛邑深宫,岁末寒气凝滞如铅。昔日用以焚烧名贵沉香的螭纹铜鼎炉内,如今唯余几块半死不活的粗炭苟延残喘,微弱的红光奄奄一息,挣扎着舔舐鼎壁上几近被刮剥殆尽的金箔。周惠王裹着色泽黯淡的玄色狐裘,枯瘦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御座扶手上几道细微刮痕——那是先王僖公时代留下的印记。暖阁深处,新晋内宰宰孔垂手侍立,眼观鼻,鼻观心,却掩不住眉宇间弥漫的沉重忧色。宫室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陈年楠木腐朽、蜡泪凝固后发出的滞涩甜腻,以及……一缕若有若无、却挥之不去的属于库府空荡尘埃的寂寥气息——连太庙祭祀新添的铜匜,都不得不刮下边角余料才勉强凑齐。
殿门外靴声橐橐,由远及近,打破了这死水般的死寂!那声响沉重、稳定,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秩序感,每一步都仿佛重重踏在腐朽的地板上,震得窗棂边积尘簌簌而落。
齐桓公!身影如同撕裂昏暗的一道寒铁锋芒!未卸南征楚地、沾染风霜的铁甲,更衬得一身玄色王袍深沉如渊海!腰间玄铁吞口、鲨鱼皮鞘的环首长剑犹带凛冽煞气,剑柄顶端那枚打磨光润、象征尊位的巨大青玉在昏暗光线中流转着内敛而危险的幽光。他步履沉凝如山,径直踏入这弥漫着陈腐气息的周室暖阁,目光如实质般扫过惠王苍白凹陷的面颊与那双写满愁绪的眼眸。拱手,揖礼,姿态一丝不苟,声音低沉浑厚,恰似洪钟初震:
“外臣小白,奉觐天子。闻王忧思劳神,臣……窃为痛心。”
暖阁内光影昏昧。周惠王身体微微前倾,布满细密纹路的宽大袍袖在龙椅上蹭出细微声响:
“齐侯……”惠王的声音干涩嘶哑,如同枯叶摩擦,“外患如虎,幸赖卿……提王师南征,慑服荆蛮!然……”喉间滚动了一下,浑浊的目光扫过殿角那几口曾用以盛放九州贡物、此刻却空荡积尘的巨大铜簋:
“高墙之内……宫阙深处……暗流纠缠!朕……寝食难安……恐……力有未逮……”声音愈低,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与焦虑。
惠王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狐裘的襟口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
“太子叔郑……”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,眼中掠过一丝难言的复杂情绪,爱怜?失望?或许兼而有之。“性情……仁弱……耳根绵软,朕……唯恐其难当……”
话语猛地一转,声音中注入了一股近乎病态的急促与灼热:
“次子叔带!刚毅果决!英武类朕!朕……朕有意……”他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阶下那尊如山如岳的身影,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:
“更易储位!立叔带!以……以固大周宗祧!齐侯!卿乃天下诸侯之长!执掌王法权衡!此事……卿意——若何?!”
最后几字如同枯枝在风中折断,带着孤注一掷的期待与恐惧,悬于暖阁凝滞的空气之上!
沉默。
死寂。
唯闻几上炭屑偶然爆裂的噼啪声。
桓公挺拔如山岳的身影寸寸绷紧!甲胄下的肌肉虬张!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霍然抬起!目光如两柄沉寂多年、骤然脱鞘的绝世寒刃!森然刺破暖阁昏黄的光线!毫不避讳地迎上惠王那双浑浊、惊疑不定的双眼!
轰——!
一声沉重无比!仿佛从大地深处滚来的轰鸣!
齐桓公!双膝猛地跪落冰冷金砖!以头触地!玄铁束发金冠撞击地面发出铿然一声惊心动魄的金石交鸣!那声音如同金铁裂帛!狠狠撞碎了暖阁里所有的侥幸与试探!
“陛下——!!”桓公的声音如同火山爆发!瞬间拔高!带着一种不容置疑、裹挟着天雷般的巨大力量!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腐朽的梁柱之上!
“国本之重!在嫡!在长!千古不易之——铁则——!”
“叔郑既已位立东宫!承大周祖宗之明命!受兆民仰望以为——嗣君!”
他猛地抬起深埋的头颅!额上因刚才那猛烈的叩击一片赤红!双目圆睁!瞳孔深处燃烧着如同恒星爆裂般的熊熊怒火与一种近乎神圣的狂傲!如同直视天条律法!
“陛下身为天子!代天牧民!岂有……岂有因己之一念好恶!轻启……轻启易储之祸端——之理?!”
“此……”桓公的声音如同巨浪翻滚!直冲云霄!“非独逆天!乃乱我大周——万世之根基——!!!”最后的咆哮声如同九天神罚!轰然回荡在整个洛邑宫阙!震得殿顶梁灰簌簌而下!
惠王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凝固了!先是极度的错愕!随即被喷薄而出的、无可遏制的羞怒取代!那张苍白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般的酱紫色!手指死死抠住扶手!身体剧烈颤抖!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如破风箱般的喘息!嘴唇哆嗦着!却一个字也吐不出!
“你……你……!”惠王胸腔剧烈起伏!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!
“退……退朝——!!”一声尖利刺耳!充满了狂怒、窘迫与无力的嘶吼从惠王喉咙深处猛地撕扯而出!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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